亥公公缓缓从屏风之后走出,实则屏风之后还有一密道,通入地下,可往宫中各处兼宫外。
“皇上,您交代老奴的事,老奴调查清楚了。”亥公公屈身看着鞋面。
江折眉头没皱,眼中却有愁色:“结果如何?”
亥公公道:“与您的猜想类同,老奴去寻了当年那个险些被投入井的侍女,她告诉了老奴一切,以保万一,老奴同去了太医院找到了当年为潇妃娘娘诊脉的钟太医,提刀相逼,他把该吐的全吐出来了。”
江折脑海中闪过那个一身梅红坐于梅树下的女孩,她捧着一盘点心朝他笑着……
江折垂眸:“这些年委屈她了。”
亥公公或是不想看江折如斯自责,便安慰道:“皇上,当时就算无潇妃娘娘落胎一事,您也会因为梅家势力原因疏远皇后娘娘,这是她作为世家之女应受之难,倘若区区一件事冤枉了她都经不起,何谈母仪天下?”
此言不虚,但他对不起梅绾心是真。
当年梅绾心被冤枉后心中尚存希望,热忱无比地寻找着真相。她找到钟舞艾的侍女,想让其为己清白作证,那侍女一口答应,怎料被钟舞艾的眼线发现,当天夜里,钟舞艾派人将此侍女打昏投入井中。若不是梅绾心多个心眼夜中听闻异声出房寻之,此侍女早就前往极乐矣。
自此之后,梅绾心放弃了,她安顿好侍女将其送出太子府外,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刁钻刻薄欺压妾室的太子妃。
人皆说其恶毒不堪雕琢,又有人知其心善无人能比?她是承受太多才变成如斯模样却无人在乎,当真是可笑可悲至极!
江折头疼,头疼他负了梅绾心,更头疼潇妃,爱之,用之,事如今已然不忍弃之。
他原想靠此事绊倒太后,怎料最后他竟难以割舍。
门口处,有个新来的小太监正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他是潇妃安插在此的眼线,耳听形势不妙,他趁换班之际一溜烟跑到了螽翡宫。
这可不妙啊,主子这回大难临头了。
他慌张扣螽翡宫的大门喊道:“姑姑快开门,奴才有要事要禀告潇妃娘娘!”
开门的宫女被扰得着实烦,她本想开了门喝这小厮两句,结果开门一看这脸,唷,这不是娘娘在御前的眼线嘛?连忙说句“公公快请进”将其请到了潇妃面前。
潇妃在偏屋中做着女红,思索着月中元宵佳节给太后娘娘送个刺绣软鞋,再给九爷制件中衣,贴身穿着,就不怕九爷身在他宫记不起这螽翡宫中含情脉脉的人儿了,想着,她一笑,针就不小心刺破了指头。
正在此时,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来,一头磕在了地上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潇妃美眸一瞪,将刺绣往案上一拍道:“你这人怎的说话的?本宫可好着呢!”
小太监连忙给自个儿掌嘴,约有十几了才敢抬头看潇妃:“娘娘,奴才在御前听见亥公公和皇上在说什么查清楚了,这些年委屈皇后了,还有什么当年落井的侍女,给娘娘诊脉的太医,是和娘娘有干系啊!”
潇妃一怔,坏了,定是江折知晓当年她落胎之事的真相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抓着桌角,瞪着眼慌忙思索,真是可恶,太医院的那个死太医嘴真不牢!当时就该斩草除根的!也是自己大意,怎的看梅绾心那个小贱人不再追查真相就放过了那个侍女了!
完了,这下完了!她第一个念头便是去找太后,可太后与九爷不合已久,此时去找太后只会使九爷怒上加怒啊!
她蹙着美眉,一下子慌了。
小太监在御前也待了一段时候了,对江折的脾性也摸透了几分,他怯怯地对潇妃道:“娘娘,要不……您装病,然后再引皇上来诚恳吐露真相求皇上原谅?说不定皇上一心软……”
潇妃美眸中带着炙热的光,道:“好法子!好法子,公公速速找桃花领些赏!”潇妃走到小太监面前拉住他的手道:“唐公公,倘若本宫能度此劫难,定然少不了对公公的厚赏!”
唐公公承恩惊恐,几欲磕头,这不仅伴君如伴虎呐,皇帝的妃子一个个也都吓人得很呢!
唐公公使尽浑身解数塘塞其速速寻了桃花要了些细碎银子便一溜烟逃了。
此地不可久留此地不可久留……倘若潇妃娘娘一个激动就抱着自己了什么的,唐公公暗暗给自己烧了点纸……
这活着不容易啊,他仿佛看见了阎王爷爷在朝他笑呢……
而潇妃此刻浑然不觉自个儿把一大活人吓得不轻,着人备了一大缸冰水,泡了进去,冻了个半死后只着一件纱衣在院中吹着冷风。
桃花在一侧还为其扇着扇子:“娘娘……您要冻坏的……”
潇妃冻得牙哆嗦,还是转头一瞪桃花道:“要么冻个病出来,要么受罚从此被闲置冷宫看着梅绾心那个小贱人与九爷卿卿我我,本宫断然不允许这个小贱人死灰复燃!”
刚说完此句,潇妃便一呜呼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