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宁县，天蒙黑；穿过昏黑的县城大街，见街道平直宽阔，或是咸阳过来最好的：街面中间略呈圆鼓；旁边排水沟较深。有店铺模样平房，打烊；门前路边排水沟上架小桥状石片搭板。
老沈带车队来到某处院落：木栅门糟破，提起端头才能开合，否则下摆就跐顶不肯动窝；地面已经犁出两条圆弧倒八形沟槽。
这是所学校，但没挂牌，有几间教室样大平房。
老沈叫来六十多岁老汉打开平房门。寒冬，老汉光头，却戴皮耳套；他与老沈相识，两人寒暄几句。
老沈叫司机和周校长去县城招待所住宿。
“我是代表学校来送学生的，当然要跟学生们在一起喽。”周校长笑道。
唐师傅不高兴地说：“你们林二师真啬皮！为啥不把学生娃们都安排着住下？”
他赔笑道，好像唐师傅是学生家长：“招待所没有那么些铺位。而且这也算是计划外开支，还不知道报得了报不了呢……”
“安排上几个女娃子住下也好嘛；我驾驶楼里坐着的那个孩子病着呢，咳咳咳的，咳了一路。”
侯向东凑前说：“就是，十个八个的也行啊。”
“快快，你快点儿……沈处长，孙小虹排第一！”胡丽君急推她上前。
“不不……我和大家在一起。”她挣脱出来，远跑。
老沈看看王嫣燕，想说什么却没说。
“不管是男是女，哪位知青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就跟着老沈去住招待所吧！”王嫣燕喊。
嘈杂变安静，近百人，却没谁接话。
侯向东前走两步，但没吭声。
“我们大家、还是在一起吧。”像是程宗莉说。
“老沈，快走！去给我们安排住宿，磨蹭啥呢？”一司机在院门外喊。
司机叫唐师傅一起走。
“我不去！我跟孩子们在一起。你们把那几件皮袄撇下，再给我丢下两包烟。水放干净了吗？看别冻了水箱……”唐师傅说。
老汉话很少，有三个字却总叮嘱般念叨：要钱呢；仿佛这句话极重要。平房没灯，让他找蜡烛或油灯，他说：要钱呢。房里有一两只炉子，墙角堆劈柴泥煤块；王嫣燕和他打个招呼要生火取暖，他说：要钱呢。让他烧些开水，要钱呢。让他联系弄些吃的来，要钱呢……
王嫣燕每次都和气询问具体多少钱，他又说不出来。“不要着急，慢慢的算，我们明天走之前一定给你们。”
老汉领进一个妇女，她担挑两只冒热汽的大木桶。
“要钱呢，”老汉对王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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