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继位惊喜

作者: 一片痴 字数:4042

  然而我并没有料到,以前的临逍阁如今的诛仙阁,这样一个藏在陈国重重大山里的小门派的第三任新阁主和新副阁主继位,竟然会让我一个抬眸,看到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这位不得了的人物是谁呢?

  嗯,他吧,大家都不陌生。

  与本阁主十来日未见的长欢侧驸马之一,闻名天下的有名商贾贺兰家的俊朗顶梁柱,贺兰秋是也。

  坐在阁主正位的右下手第一个位置上,我看他也看得更清楚。他一身墨袍如故,外面披了件加绒的藏青披风避寒,只是头顶总是金灿灿耀眼得紧的束发金冠并没有戴上,而是换成了一只洁白无瑕的白玉簪子,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往日的天人高傲冷峻之姿。

  隔着面具,我的眼睛瞪得浑圆。

  如果不是残存理智克制住,我几乎要伸手去揉一揉眼睛,看看会不会是这几日有些想他才冒出来的幻觉。

  而他从我坐下起就一直微微抬头静静地注视着我,见我看来,他扫了一眼我脸上的面具,又像是在默默猜测我面具下的表情。

  微不可察歪了歪头,轻轻勾了嘴唇。

  这感觉,是贺兰秋无疑。

  因为吃惊的动作僵持得有些久,导致站在我下首,我和贺兰秋之间的孙月斌不动声色地转着眼睛瞄了我们两个一眼,眼神里有些不明所以。

  我回过神来,急忙撤开我们两人黏在一起没有松开的目光,装作初识地朝贺兰秋客套点了点头。

  他倒也客气,摆出应对他那些合作伙伴们一模一样的微笑,朝我点头,动作和面容一样没有任何瑕疵。

  面对着座下众人,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微微凑近左手边端坐的竺邺:“我们到这里来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兰秋?”

  “没有。”竺邺的双眸透过木雕面具,深邃的颜色在没有笑容的时候显得像是凝重一般。

  我瞟了他一眼,来到诛仙阁那么久,他没有告诉兰秋我们到了哪里?

  面对我质疑的眼神,竺邺不语,凝视着我。我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但是我看得见他的眼睛。里面,是一潭深深的泉水,表面上平静无波,泉水深处有暗流涌动。

  这是属于他的私心。

  我只和他一人出来,他不想把我们的行踪告诉贺兰秋,冠冕堂皇地想,是怕他们传信会正好被宋雪铃的下属收到,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最容易想到的,是他由心底里不想这样做,和担心我们的人身安全没有任何关联。

  仅仅只是不想让最容易抢走我的人,来打扰我们好不容易单独相处的时光。

  我偏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面上的缓和有面具遮挡没有人能看见,但是眼里蕴上的浓浓笑意和心间的甜甜蜜意,坐在身侧的他一定感觉得到。

  “阁主,贺兰公子就是我之前给您说的贵客。”孙月斌笑得有点狗腿,解开我们的疑惑,一边大声介绍贺兰秋给我和台下的人听,一边满含笑意的眼盯着我,无声诉说着他想捞功的意图。

  敢情这家伙之前说他的一位身份尊贵的友人会来捧场,那友人就是贺兰秋。

  我又侧头看了一眼竺邺,彼此眼里尽是了然。

  台下起先不认识贺兰秋的人听了他的那句“贺兰公子”,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一时唏嘘不已。我装出惊喜的神色,之后又不由得轻笑出声,半边被面具让出的红唇抿起:“得了吧你,请得贺兰公子大驾光临,你功不可没,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别在这场合上特意提起,说得像是我和叶竹有多抠门似的。”

  在场所有人随着我的话音落地一起笑起来。孙月斌的意图被我说白了,讪讪一笑,却还是坦然接受了贺兰秋有些无语的淡淡一眼,貌似略微洋洋得意。

  我瞧在眼里,暗暗抚额,哎,这人真是……

  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我只能继续装作第一次见贺兰秋而且十分在意贺兰秋的身份的样子,客气又不失主人身份地拎起身前长桌的酒盅,给自己斟了满满一酒杯。端起,先朝所有人一敬:“今日我和叶竹继位,能得大家不嫌弃我们二人纷纷赶来祝贺,我感到十分惊喜。这杯薄酒,我敬大家,感谢大家对我和叶竹的重视。”我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银杯在众人面前倾斜,里面滴酒未剩。

  台下除了贺兰秋和孙家三人,都笑着与我附和,但前前后后的,所有人都饮干了杯中酒。

  于是。

  “这第二杯酒,我敬贺兰公子。”我吐出一口气,再次举杯,红唇微扬:“在场的各位应该都了解,贺兰公子乃是燕国人。能有异国贵客登临诛仙阁,实在是我与阁中上下之荣幸。在此,我代各位,多谢贺兰公子了。”

  “阁主客气。”兰秋单手抬起酒杯,看着我再饮一杯酒后薄唇轻启,下颚微抬,毫不动容地喝下醇香的白酒。放下酒杯,他看着我,轻轻笑了笑。

  隐在面具下的另一边嘴角勾起,我同样看着他,笑得含蓄。

  “陈国的酒与燕国的相差甚大,你悠着点喝,别醉了。”见我低头又斟了一杯,竺邺不着痕迹地拉住我玄色宽大的袖口。

  我侧头瞧着他,眨了眨眼,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陈国的酒怎么样我至今没尝过,但是陈国的水,唔,有些甘甜。”我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微微举了举杯,示意他。

  继位典礼,不管贺兰秋来不来我和竺邺都逃不过要给很多人敬酒的命。如果为了不委屈自己给大部分人一次性敬了,人家回敬都不抬杯,他们一定会觉得新任阁主很高傲,半分以后要靠他们一起扶持诛仙阁的诚意都没有,到时候忙着给阁里处理人心涣散,还怎么“诛仙”报仇?

  所以我在昨天就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孙月斌在我今日饮的酒壶里换了白水,这家伙起初有些不情愿,说这样做不好不好,有失大家风范,我瞪了他一会,只好让他把他家姐妹连同他三个人的酒也换成了白水,要喝大家一起喝,只是喝到一定的分量要装一装醉,蒙混过关就行。

  孙月莲倒是没什么,平日酒量杠杠的,但是如果用真酒来喝,他那妹子孙月柔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而孙月斌他自己大约也是不想被灌酒的,只好依了我的法子,大家一起作假喝水。竺邺本身就因为伤口未痊愈的原因不能饮酒,我编了个理由,喝着水帮他也挡下所有人便也毫无压力。

  竺邺瞟见了我轻抬酒杯这个细微的动作,了然。

  我看见那精致的眼角弯了弯,之后便温柔地脉脉瞧着我,颇有审视的味道。

  对视半晌,眸子深处笑意不减,我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再看着他时才有了几分镇定:“今天这种场合,我免不了要给很多人敬酒,你又有伤在身,就算没有这伤我也不会让你喝太多。以前在燕京,我只尝过那种千杯不醉的果酒,而且果酒还是被青聆控制了杯数不能喝多的,哪里能喝这些?所以昨天想到这事,也就让孙月斌换了泉水提前备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然你想拖着醉成烂泥的我回院里去?”

  听完我的话,也不知是那一句不对,竺邺的笑意渐渐地就褪去了,看着我,神色莫测。

  我一个叮咛,皱眉在心里将刚刚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哪一句有什么问题。

  自认没有特别,我看着竺邺忽然变得正经的双眼,准备问他怎么了。才张了张嘴,他忽然握住我放在身侧的左手,十指紧扣,有些自责的声音低低传来:“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样做。”

  我一愣,感觉到握着我左手的掌心在冬日中干燥厚实,格外温暖。

  底下众人依然喧嚣,但多数是朝着贺兰秋的名声开始各种巴结的,并没有几个注意到竺邺这个隐在广袖下的动作。不多不少的几盆炭火在大厅的角落里时不时闪出火星,噼里啪啦的声音隐在了大家交谈的话语声中,以及为数不多的碗筷敲击声里,暖融融的,驱散了之前从厅外带进来的寒气。

  我微微侧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反应许久,这才想清楚了他这话的意思,并不是不准我以水代酒糊弄众人,而是不要我因为无奈但又不得不委身给别人敬酒。

  他不要我这样委屈却又无可奈何。

  “好,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会好好珍惜。”静默之后,我嬉笑着捏了捏他的手,那种离开燕京就久违的宠溺感再次回到我的心房。

  他看着我,两人都隔着面具笑了笑,弯弯的眼睛昭示了此刻我们的好心情。

  腻歪的时间也够了。

  我转回头去看着台下,正巧贺兰秋已面不改色地再接下一杯酒,朝我们看来,本来就深如沉潭的眸子更加的黑暗,因为酒气和暖意添上了几分迷离。

  贺兰秋喝的是真的酒,让他在一旁帮我顶着这些人也不是个事啊。我急忙端起酒杯,说着客气话朝众人敬去,也算是让他歇一口气。

  敬酒的时候,无意识地余光一瞟。隐约里,发现坐在角落中的孙月柔轻皱眉头,目光晦暗地盯着我与竺邺二人,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此刻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看着她,抿唇饮下杯中的“酒”,没有说话。

  陈国的冬夜还是挺冷的。

  这一顿继位典礼的宴席吃得不算好,毕竟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喝水上了,还好孙月斌那家伙够意思,给我上的是一壶温水,吃着饭喝了十来杯都没有任何不适。若不是底下有人称赞起“阁主海量”,我淡定得几乎都忘了自己这是在“喝酒”。

  仓促地换上醉酒模式,极为逼真的装出不胜酒力的模样,半倚着身旁的竺邺无力地揉额角。据后来兰秋的简洁描述,我觉得自己之前如果不当空姐而转行拍戏,不日一定会成为新一代的奥斯卡影后。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环节,让诛仙阁的下属们将各位醉酒的叔叔伯伯送走以后我才真的身心解放。活力十足地放开一直半揽着我的竺邺,我双眼闪亮,当着孙家三人外加收拾场地的下属们的面大步流星走到兰秋身前,也不管他有没有喝醉就照着他的胸口拍了一掌:“好啊你,连这里都有熟人!”

  兰秋酒量挺大的,今日又有我用水解困,他喝得并不算多,我这友爱的一掌也不可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他稳稳地受了我这巴掌,含着笑低头看着我,声音低沉不变:“从前我父亲还在的时候,孙月斌的父亲同他有过多次生意上的合作。他常常跟着父亲去宜州,我们二人自然是认识的。”

  之前见我对兰秋的豪迈动作,孙月莲还好,只是有些诧异,可孙月斌就已经被惊得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们。等听完我们的对话,他仿佛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们之前认识?”

  “嗯。”我理所当然地一点头,但同兰秋都默契地没有再说任何话。

  多说什么,对我和竺邺的处境都不利。

  现在还在前厅,身边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来往往,就算是在后院,只有我们几人,我也不可能画蛇添足地向他们说明我和兰秋的关系。孙月斌既然认识兰秋,就一定知道兰秋唯一的那位妻子是什么身份,而他如果知道了我就是他的妻子,不知还会有多少麻烦事发生。

  不是我不相信他们,现在宋雪铃和夏侯忱天在四国通缉我,画像照着媗乐的脸画下来贴得到处都是,悬赏的金额甚至可以买下我的半座长欢府,不管是谁得到都是有利无弊的大好事。

  很多人在利益面前能够舍去很多自认为很深的感情,像我们这种才认识一个月的人就更不敢保证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没有义务给孙月斌解释我们怎么认识的。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算孙月斌问起,我和兰秋也能毫无压力地转移掉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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